这个世上从来就没有天生喜欢孤单的人,只是迫于压力和无奈下的一种选择。我们每一个人都希望能得到来自家庭成员的关爱,希望依偎在家这个宁静的港湾中,舒缓学习或者工作后的劳累,舔舐在外奔波拼搏所留下的伤痕。
可总有一些人,他们因为自身的一次偶然或者必然的放纵,而遭到了来自社会的误解,在受到“惩罚”的同时,也让他们变得不再被外界所接受,我们的服务对象,就是这样的一群人。
服务对象老徐,既是这样一个众人眼中的“独行侠”。他是派出所里的常客、社工眼里的“不省心”、社区中的“另类”;他有着十多年的吸毒史,混乱的社交圈,经常因为这样那样的意外而被公安机关打击;他平时独来独往,经常逃避尿检,身为帮教社工的我,每每要联系他,都得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可一旦身边的生活费用完,老徐便会主动出现,以各种理由讨要补助。身边的大部分人都不喜欢他,在某段时间内,我甚至产生了帮教工作能否继续开展的自我怀疑。
上月,是老徐第三次强制隔离戒毒结束的日子。回归社会后的首月尿检,不出意外,老徐又一次“缺勤”了,电话联系不上、微信等不到回复,家访也总是“铁将军”把门。似乎,这一次的出所,和之前两次并没有什么不同,等待他的,或许还是一条复吸的不归路。
因为工作的缘故,我加过老徐女儿的微信,在帮教中会定期联系老徐的女儿,了解老徐的生活状况,很可惜,因为父女关系较为紧张,女儿也不知道自己父亲的具体情况。上月月末,老徐的女儿更新了微信朋友圈,晒出她刚满月宝宝的可爱生活照,向自己的朋友分享自己的喜悦。有人在图片下留言,有人在图片下点赞,可这其中并没有老徐的身影。
那几天,我特地留意了一下这条朋友圈,老徐的留言、点赞始终没有出现。我在微信中给他留言:“女儿的朋友圈你看到了吗,你的外孙很可爱。”第二天,老徐回复了我。
“宝宝可爱吗?”
我给予了肯定的答复,并将她女儿朋友圈中外孙的照片发送了过去。然后那边又是再一次的沉默,直到下午时分,老徐才第二次回复了我。
“我没有女儿的微信,平时她也不和我联系,她发生了什么我都不知道,这次不是社工你告诉我,我可能要很晚才知道,谢谢你。”短短一席话,却让我感受到了来自屏幕那边那个已不再年轻的成年男子内心深处的孤独。
我给老徐打了一个电话,这一次,电话终于接通了。那天,我们聊了很多,他询问了一些女儿和小外孙的事,我将我知道的都告诉了他,临别时分,老徐告诉我,明天他要来一次社工点。
第二天一大早,老徐果然准时来到社工点,这是我接他出所之后第一次见到他。老徐递给我一个包,打开一看,都是全新妇婴保健产品和婴儿衣物,他用身边为数不多的积蓄买下了这些。老徐恳请我将这些衣物带给自己的女儿,自己实在是没有脸去面对自己的女儿。
本月月初,我抽出一天时间前往老徐女儿的家中家访,考虑到老徐女儿还在坐月子,我只逗留了片刻,便将老徐的礼物带给了她,并告诉她:“你的父亲知道自己的小外孙满月后很高兴,这些都是他送给你和小外孙的礼物,有空可以多联系联系他,他非常想你们。”
当天晚上,我给老徐发了微信,告知礼物已经顺利送到,老徐破天荒回了一个笑脸的表情包。
上个星期,老徐高兴的打电话给我,说女儿主动加了他的微信,虽然态度还是有点冷淡,但能够和家人联系,这已经让他很知足了。
我也回复了一个笑脸的表情包,心里默默地说道:“恭喜你,老徐。”
这世上确实没有天生喜欢孤单的人,那些倔强的伪装,最终都会在亲情的力量前被一扫而空。
就在刚才,老徐主动联系我,和我相约本月的尿检,电话中的老徐语气轻松,仿佛在诉说一件十分平和的事情。挂断电话,我抬起头来,望着洒满室内的午后阳光,内心平静的湖心突然翻起阵阵涟漪。
这一次的帮教,或许真的会不同呢~
普陀工作站 陈虹 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