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又到了春节,月如旧,人空瘦。王荣(化名)孑然一身,穿梭在喧闹的大街,忽然有一对年轻夫妻携子从身旁欢快经过,那景象与年幼时的自己与父母幸福在一起多么相似。
过年了,远处爆竹喧天,王荣抬头仰望,仿佛看到了在天堂依偎在一起的父母,越是繁华,便越显寂寞,王荣想起往事,眼眶湿润,鼻子酸楚。过年夜,夜幕降临,花灯初上,他的心中空洞无比……
1980年出生的王荣,是中国第一代独生子女。父母是高学历的文化人,他们年近四十时,结婚生子,王荣是他们唯一的儿子。童年时,父母疼爱有加,王荣又是家中同辈里唯一的男丁,深得祖辈的喜爱,尤其是是慈爱的奶奶,更是将小王荣宠上了天,小王荣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小王荣童年时代的食物、玩具、营养品和零钱等,那时让同龄的小伙伴们羡慕不已。那时的王荣父亲还算严厉,虽然母亲经常护短,但王荣也算聪明和争气,自小学入学后也一路高歌猛进,除了体育成绩,其他文化课,都名列前茅,33岁那年,王荣终于在米国攻读博士毕业回国过年,父母奶奶和王荣,全家聚在一起欢腾的吃年夜饭,看春晚,欢度春节的幸福情景让王荣终生不忘。
王荣毕业回国后,进入了一家软件开发公司工作,由于他技术过硬,更加上公司当时缺少高级编程师,一年后他便顺理成章地被提拔为技术部经理,负责软件的开发与应用。技术部里有十几名员工,几乎都是刚参加工作的大学生,既没有工作经验,也没有高超的技能,置身其中,博士学位的王荣有一种鹤立鸡群的优越感,部门内部的学习氛围很浓,尤其是陈浩,遇到技术上的难题,经常请教王荣。
五年过去了,王荣由于平时忙于应酬等,忽略了日常的学习,加上IT行业更新速度快,王荣以前原有的思维和知识很快更不上时代的步伐。39岁那年过完春节,王荣被公司人事部经理叫到办公室,找其谈话:那个一直勤奋实干好学的陈浩被提升为技术部经理,而王荣为副经理,辅助陈浩服务工作,还说这是公司总经理的意思。心高气傲的王荣,从来没有受过这么大的委屈,愤怒之下与人事经理厉声理论无果,便辞去了原来的公司职务,准备跳槽。
离开原公司后的王荣,本想凭借着自己的高学历和海归资本,可以很快找到新工作。但现实很打脸,工作简历投了很多,就是没有合适王荣的工作。王荣失落极了,于是夜里继续再修改自己的个人简历,海投找工作,然后也玩起了网络游戏,想忘掉自己的一切不开心。原来就有胃病的王荣,不知道是否是日夜操劳以及压抑的情绪引发了他的胃疼,他在网吧里蜷缩着呻吟着痛苦不堪,难受极了,没有多久,网吧的一角走出二位网友,塞给王荣一些所谓的止疼药“海洛因”,让王荣赶快吸食服用,就这样,第一次,王荣使用了毒品海洛因。第二次,王荣还想找点服用毒品海洛因的感觉,忘记一切烦恼,第三次,他就什么都不想了,吃饭穿衣都成了多余的事,更何况找工作了。王荣彻底沦陷在毒品之下,陶醉在毒品的虚幻梦境中。2020年1月6日,王荣因毒品成瘾被公安机关拘留15天后责令到社区禁毒办报到开始社区戒毒工作。
2020年1月22日,在除夕节的前2天,王荣在街道禁毒社工和社区民警的陪同下,回到家,与八十多岁的老父母团聚,算是过了一个团圆年。那时的王荣,内心是愧疚的,悔恨自己的一失足成千古恨的愚蠢举动。所以,刚回家的王荣不敢出门,不敢面对以前的老邻居和看着他长大的亲朋好友。大年初二禁毒社工接到王荣父母的电话,反馈了王荣的现状,于是在大年初五这一天,禁毒社工中午又来到了王荣家,开启了面访和情绪支持工作。经过近2个小时的倾听和开导,面对禁毒社工和年迈的父母,王荣终于敞开心扉,忏悔着自己的吸毒行为,对不起父母的苦心培育。王荣的母亲搀扶起下跪许久的儿子,泪水这种特殊的液体,似乎在儿子吸毒、出走、认错、悔改之后从未干枯过。王荣的老父亲在阳台上点上了一支又一支香烟,烟雾中看见他湿润的眼睛和频频欲动的嘴唇,最终三人坐在客厅沙发上,大家手握着手,泪眼相望,一起摒弃前嫌,一起好好过年。快乐祥和的春节氛围也回到王荣家,那年虽然还是没有工作,但王荣始终陪伴在父母身边,恍惚又有儿时过年的味道。
过年之后,武汉新冠疫情全面爆发,王荣在禁毒社工的鼓励下,参加了近3个月的防疫志愿者工作,王荣感受到了做志愿为居民服务的快乐与放松,也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评,那时年迈的父母见到开朗活跃的王荣,脸上又泛起了久未的笑容。与父母在一起的日子,似乎天天在过年
自此,王荣不仅认真做好自己的社区戒毒工作,有时也帮助社工参加了同伴辅导服务工作,制作禁毒宣传视频等。2020年8月,王荣在社工就业信息的推送下,找到了一份养老院网络维护工程师的工作,虽然工资不如以前,但离家近,可以按时回家跟父母团聚吃饭,王荣也深感满足,至此,全家似乎都忘记了王荣涉毒经历,都欢快的沉浸在全家“过年式”的和谐氛围中,王荣在安稳中社戒安康着。
2022年4月,上海封控了二个月,王荣在家照顾年迈的父母,帮助邻居一起网上买菜,也参加居委会的防疫志愿者,辛苦但充实。王荣在二个月时间内,厨艺大进,陪伴母亲摘菜烧菜,陪同父亲小酌几杯,天天似过年,日日好开心。虽然有足不出户的拘谨,但比起能和父母在一起,那是一段终生反哺的幸福经历。
2022年6月,封控结束,但疫情还在继续,王荣父亲在2022年12月15日离开,二个星期之后王荣母亲也在重症病房中逝去。二位老人还是没有等到过年时为儿子认定戒断而举杯畅饮一杯。
过年了,王荣也认定三年戒断了!远处烟花,似流星划过,有些记,有些念,不能言,不能语,只有相思无计,愿永远守住过年这回忆。
青浦工作站夏阳社工点 夏苹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