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子是幸福村的村民,他吸过毒,进过监狱,被强制隔离戒毒,是一个有案底的人。他家住在幸福村尽头在最后一排,房子后面就是大片大片的田地了。到了晚上的时候,能从家里看到夕阳落下,各种红、各种橙在天空上被抹成一层一层的渐变。他们家是村里房子最破的一户人家。周围的人家已经把房子重新翻造,造的又漂亮又大,这样的落差让强子家更显破旧。
一晃一年过去了,强子打工的汽修店老板和朋友又在湖州开一家汽修店,两头跑着照顾业务,老板不在时强子也要帮忙看店,边学边做挺像一回事的,不懂的时候,他看抖音,看网站,还要看看新款的车子都是长啥样的,在各大网站论坛潜水,有时会被老板看到在玩手机,扔抹布过去要骂强子偷懒,不过强子也不解释。有时候也被老板夸有小聪明能够独立帮忙解决客户车子的小问题。因为有段时间流感肆虐以至于大家谈病色变,汽修店开开关关,一天老板把强子喊过去问他要不要盘下这家店。
强子碰毒的往事老板是知道的,当初强子来到店里应聘时他就认出来了。几年前来他店里的村民东扯西扯的说起村里的重大新闻,他就听说了强子吸毒的事,有人骂他是瘾君子,有人说他们家完了,这辈子抬不起头了,还把村里的小孩们都带坏了,这些背后议论强子的人当中不乏是和强子家沾亲带故的亲戚。听的议论多了,老板的心里也对吸毒人员有了一种偏见,直到有一天店里来了一个来补胎的禁毒社工,这个唠叨的禁毒社工在他店里一边看着他补胎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的工作,解释着戒断毒瘾的那些人都希望过上和普通人一样的正常生活,但有时确苦于无法开具无违法犯罪记录而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并试探的问老板能不能接受禁毒社工推荐的人来打工,当时老板是很干脆的回绝的。
不过当强子站在店门口问是不是招人的时候,老板一眼认出这个强子是他旧友的儿子,小时候见过一次有点调皮捣蛋,家里老人比较溺爱。同时他想起了之前来他店里修补轮胎的禁毒社工的那番话。心里激起了好奇,这个娃到底有过什么样的经历?让他看上去还挺沧桑的样子,鞋子也沾着泥,衣服跟这个季节有点不搭,天气慢慢的转暖了,他还裹着件羽绒服,对待自己有点马虎啊。他想起来前不久来他店里串门的村民聊起过,强子从监狱里出来了。看他那畏畏缩缩的样子看上去有点可怜啊。
“你是老钱家的吧?我认识你爸爸,你爸爸电话没有换掉吧”
强子站在门口顿时觉得完了,惨了惨了,原来是认识他爸爸的人啊,好像是住村里二队的叔叔,本来还有希望能够在这里混个十天半个月的,就算老板发现他曾经吸过毒再把他开除也不晚。这下好了!直接被发现,直接被拒绝。
他回答老板说他爸爸没有换过手机号码并报出尾号后,已经准备侧身往外走了,一只脚准备迈出去的时候,他听到身后传来老板的声音, “那我晚上给你爸打个电话约他叙叙旧……你回家等信”。
老板话音刚落看着强子离开了,他有点小后悔,自己怎么就脱口而出了呢,哎,给他爸爸打过电话再说吧。
老板是个有义气的人,年轻的时候也爱打架惹事,为此吃了不少苦,走了不少的弯路。但随着年龄的增大,身体越来越不如以前,他也老老实实经营起自己的汽修店了,因为疫情,他原先店里的伙计回老家,打过几次电话也没有说有回来的意思,强子来到店里后,他的确是轻松了不少,他以为强子会嫌累干不了多久,但想不到强子挺爱学习的,他也观察过强子,发现他的确是改变了,平日里拒绝狐朋狗友的邀约,专心的研究修车技术。老板有时候要开车出去做业务,让强子开车,强子说自己还不能开车,要过段时间才能恢复驾照,哪怕路上没有交警也绝不抱侥幸心理,遵纪守法的很。强子爸爸呢,也会隔段时间打电话给老板问孩子在店里的表现。
老板后来又见到过一次禁毒社工,禁毒社工过来也没有修车补胎,只是在一旁跟强子说话,见到老板就跟老板东扯西扯了点其他的,没有提及强子戒毒的事,老板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大家心里都知道这个善良的老板曾帮助过那个努力想往正道上走的强子。
青浦工作站白鹤社工点 许滢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