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堵高墙将戒毒所圈成一个独立的世界,里面关着的就是人们唯恐避之不及的“瘾君子”。墙外热闹喧嚣与它无关。但墙内并非一片荒芜,在一张张冷漠的脸孔背后,也有着最朴素的情感渴求,他们冰冷的内心也需要阳光和温暖。
军军,是我从事禁毒工作第一年接手的服务对象,当时他还在强制隔离戒毒所内,他的信息也只能从档案资料和前任社工那得知。军军吸毒时间很长,是个冷漠的人,不太好相处,可能对社工有意见……这对于我来说是个考验,尤其是一个新人而言,内心充满了担忧。
第一次见到军军是在青东强制隔离戒毒所,是我参加的入所帮教活动。去的路上我在想:见到军军我要说什么,应该用什么语气,他会不会拒绝交流。正式见面了,他个子不算高,脸也黑黑的,我和他面对面坐着,我问候到:“军军你好,我是你的新社工,我今天来是看看你,彼此见面认识一下,等你出所的时候我来接你。”军军:“嗯。”确实不爱说话,要怎么样打破这样的僵局,我想到了军军的父母,“来之前和你母亲联系了,听说我要来看你,也是很高兴。”谈到父母军军脸色明显变柔和了,开始和我谈他的父母,摆摊做点小生意,为了他的事操碎了心,前前后后一直奔走在各个部门,盼望儿子能够早早的出来。在他的描述中我感受到儿子就算犯了天大的错也是不能放弃的,希望有一天儿子能够幡然醒悟。时间到了,我嘱咐军军好好改造,很快就能出来了。军军点了点头,转身跟着民警进去了,我们俩第一次见面就在短暂的时光中结束了。
军军有过三次强戒所的经历,最早的一次是在2006年,那时候的他也才二十出头,正值年轻,该奋斗的年纪。他却一次次和毒品为伍,外加赌钱欠债,长时间不回家,对父母不闻不问,种种行为真是伤透了父母的心。在长达十几年的毒龄生涯中,军军换过很多个工作,没有一份工作能够长期坚持住,而且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诸多事情都是受吸毒的影响,但军军不认为吸毒有错,没有意识到自己犯的错,不是反省自己反而是让父母想办法早点把他弄出强戒所,父母每次满心期待地探望换来的只有这一个话题:什么时候我才能出去。军军对毒品缺乏正确的认识,法律意识淡薄,尤其在驾照吊销那刻更认识不到错误,反而认为是别人的错。这样的生活维持了十几年,直到2017年,军军又复吸了,等待他的又是强制隔离戒毒所的生活。
军军对社工的不信任来源于军军在一次不定期检测中,当时的检测结果为阴性,但在检测完之后的第二天就被民警带回派出所抽查,尿液检测结果为阳性。原来第一天社工陪同去检测的时候军军就把毒品藏在身上,等社工走后立马就吸食毒品。以致后来对社工有所误会,认为是社工和民警联合演戏,目的就是串通起来抓他,让他进强戒所吃苦。再加上后来因“毒驾”事件影响,军军的驾驶证被吊销了,也认为是社工的错导致他驾照没了,物流公司驾驶员的高薪工作也没了,对此愤愤不已,一度因为这件事军军和他的父母都来吵过闹过。此后社工是没有用的这样的想法在军军脑海里扎根了。
2018年末,军军最后一次强戒出来了。军军签订了协议,开启了他的康复生活,虽然配合着帮教工作,每次不定期唾液检测都能按时来检测,但却是很冷淡。后来与军军交谈过程中知道军军有了一份工作,做六休一,只有星期天才休息。于是军军就唾液检测问题和我商量,如果是工作日唾液检测,那意味着自己就要向单位请假,请假的话就要扣钱,本来工资就不高,而且自己刚刚上班,不便频繁请假,恐工作不保。我体谅军军的难处,刚出所找到工作不容易。于是我和军军讨论了一下,最后决定利用军军的下班时间和星期天进行唾检,并和军军的社区民警和卫生院说明情况。军军的唾检问题得到了解决,让军军没有后顾之忧地去上班,军军真诚地表示了感谢。此后军军的态度有了巨大转变,也重新认识了社工这个角色,消除了社工没有用的想法。
三年的康复生活很快过去了,军军对毒品彻底有了正确的认识,知道吸毒是不对的,以前种种的果皆因吸毒而起。在康复的过程中军军改变了对于自己吸毒没有错的不理性想法,能够很好地进行自我控制和自我管理,懂得如何拒绝毒品的诱惑,保持住了戒毒的操守,成功脱离毒品世界,至今已有两年有余。而且在情绪上得以稳定,心理状态得到了改善,从悲观转向乐观,由消极变得积极,重新树立起对生活的信心。社工走进了军军的内心世界,消除了对社工的误解,真正地接受了社工,对社工产生信赖。
军军告别了过去长达十几年浑浑噩噩的戒毒康复生活,重新找到了自己的人生目标,走上自立自强之路,开启人生的另一扇窗,对未来更是充满信心和期待。如今的军军有一份稳定的工作,重新考取了驾照,成立了小家庭,全家幸福美满,依靠自身努力,过上了幸福的生活,让父母放心,不用为其劳碌奔波。
人与人相处的关键是相互尊重,平等相待,要尊重服务对象的人格,他们也需要温暖和尊严。军军是我所有服务对象中康复成功的其中一员,还有其他的戒毒康复人员等着关心、挽救和帮助他们。帮教工作并非一朝一夕之易事,或许在短时间内看不到成效,但一件件事的积累能够拉近与他们之间的距离,用真诚和信任换取他们的自我改变,用爱和阳光照亮冰冷的内心。
青浦工作站重固社工点 徐婷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