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春夜,凉爽适中,幽静怡人,虽然夜深人静,可小芸还是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多少次的失眠,就是源于自己那不堪回首的涉毒经历。
1998年4月出生的小芸,从小父母离异,由外祖父母领养长大。2006年7月,刚刚高中毕业的她,没有考上理想的大学,心情郁闷,情绪很不好,恰好遇上一个吸毒的朋友,带她去卡拉OK一起玩,第一次吸食了冰毒。
回想第一次吸食冰毒的感觉还是怕怕的,好几天睡不着觉,不自觉地很有说话的欲望,旁边的人可能会觉得很啰嗦,但自己不觉得。吸食过的第一晚睡不着觉,还不能让祖父母知道,那种不想睡还要强装睡的感觉非常不舒服,心里很焦急、烦躁。第二天神智恢复一点后,就觉得前一晚怪怪的。小芸的外祖父母是很传统的那种人,所以她害怕被外祖父母知道,她的痛苦特别强烈。
回想那个时候,小芸没觉得毒品会带来什么后果,虽然也听吸过的人说会有“心瘾”,但并没引起重视,等自己能感觉到的时候,心瘾已经有了,也没有想到摆脱它和这个圈子的方法,所以就随波逐流着。
回想那个时候,或许是年轻,或许是无知,吸食毒品后的她真的没有当一回事,身体也没什么反应,看到了会想,不看到也不想。以后的日子里就是朋友在一起的时候吸一点,再后来自己开始花钱买着自己吸,吸了之后精神亢奋,三四天不睡觉都不困。那段时间不上学,不上班,感觉吸了之后时间会过得快一点,会盯着屏幕一直玩电脑,打游戏,现在知道这都是吸毒引起的病态反应。
回想刚开始偷吸时,小芸总是小心翼翼,极力掩饰,生怕被人知道,但时间久了,纸终究包不住火,慢慢露出了马脚,外面禁毒宣传深入,从怀疑到最后确定,家庭陷入崩溃边缘,于是家人将小芸关在房间里,不让她出去与朋友见面交际,离家多年,极少见面的母亲也从外地放弃生意赶回来,小芸既高兴又愤怒!高兴的是:从小到大没管过自己的母亲回来了将不再离开这个家,要好好跟小芸和外祖父母在一起了!愤怒的是为什么母亲回来的这么迟,而且一回来就将小芸管得死死,让小芸感到浑身不自在。慢慢地,小芸与母亲有了争执和冲突,而且矛盾日益加剧,性格倔强的小芸也开始破罐子破摔,慢慢地与家人的关系越来越恶劣,她再次想起来毒友,再次吸食了冰毒。
复吸后的小芸,不但吸食的量更大了,还开始赌博,母亲为帮她还赌债四处借钱,为了这事很多亲戚和她慢慢疏离。夜不归宿之后,小芸逃避着东躲西藏,母亲和外祖父母苦苦寻找无果。直到她被公安机关抓住了,第一次被拘留回去后,母亲一直看着她,不让小芸出门,但母亲越是管着她,小芸越是想往外跑,一跑就又认识了社会上这个圈子里的人,重新又吸上了,一直到2010年,小芸被抓强制戒毒两年,出所后的5年,小芸在禁毒社工和家人的悉心帮教关心之下没碰毒品。找了一份工作,继续深造学习,谈恋爱结婚生子,过上了正常的生活。在2016那个冬天因为离婚,感情上受了打击,觉得生活没什么希望了,加上又碰到了以前的朋友,于是小芸又开始复吸。其实,每次复吸的时候,小芸也有思想斗争,带有侥幸心理。结果有了一次又一次,周而复始,无法停止。
2017年五月母亲节那天,小芸再次被公安机关抓获而强戒二年,进强戒所的时候,小芸的女儿还不懂事,外婆就跟她说妈妈去国外上班了,要给她挣钱读书。在强戒所内的小芸每次想起自己的女儿时,都十分惭愧。里面的第一个半年,小芸和禁毒社工通了7封信。每次禁毒社工陪小芸母亲去探视,好几次想坐下来和小芸聊一聊,小芸都是保持沉默。因为她的内心实在是太愧疚了,那么多年,她做的错事实在太多,什么要改过自新的话,她已经说不出口了,觉得太对不起自己可怜的母亲了。小芸的外祖父母年老体弱,加上屡次受气,终于在小芸再次强戒的第二年双双先后过世,小芸因为在所内都没有办法给他们送终而遗憾终生。禁毒社工在与小芸的鸿雁互动中,了解到那次强戒,小芸有了很多新的想法,她入所强戒没让孩子知道,刚进来非常想见孩子的时候,甚至有冲动想叫母亲带她来,但还是克制住了,她不能太自私,这对孩子的打击会非常大。在禁毒社工的疏导和鼓励下,她才慢慢平静下来。关于对今后的事情怎么做,路怎么走,也通过与社工的书信讨论有了一些理性思维的结论。2019年4月底,小芸由于在强戒所内表现积极而提前出所,那天在社区民警和禁毒社工的陪护下回到了家中,共同签订了社区康复等相关协议。
以后的日子里,在小芸的家里,小芸和母亲在禁毒社工的组织和鼓励下,双双都敞开了各自的心扉,表达了彼此的期许和愿望,小芸的孩子也很高兴:终于等到了“多年在外国打工”的妈妈,终于可以有妈妈在身边辅导家庭作业了,终于可以和妈妈一起同床共眠。
又是一个春天,小芸早早醒来,为孩子和老人烧好了可口的早饭,送孩子上学后,就在禁毒社工的陪同下,几乎走遍了所有的职介所,几经碰壁,几经周折之后终于找到了一家装潢公司业务员工作,她感恩着,努力开始工作,同时配合派出所适时尿检发检,与禁毒社工交流思想,反馈非理性情绪。
这个春夜,当夜深人静之时,小芸还是默默一个人发呆着,如果当初自己没有涉毒该有多好!可是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啊!还好自己马上要完成两年的社区康复工作了,再过一年之后,她有信心在认定戒断之后,去学个驾证,买辆小车,载着孩子和母亲去幸福的自驾游玩,小芸自言自语着,拥着孩子,安然的进入了自己的梦乡。
青浦工作站夏阳社工点 夏苹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