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艘在无边大海里迷失航向的小帆船,面对汹涌的波涛和大浪措手不及,无法掌控航向,您的出现就像一盏明灯为我指明了航向,护航三年引领我找到了家的港湾……预祝张老师国庆节快乐!”今天收到这条微信祝福我心里暖暖的,还略有小小的成就感,接下来我可以放手让这艘小帆船独自远航了,随之脑海里开始回想起初遇他的情景。
提前介入
初次接触的是他的档案资料,那时他具体在哪里我都不清楚,我需要先找到他的位置。通过走访户籍地居委会了解到了他母亲的联系方式,经过详细自我介绍后在居委会干部陪同下我第一次介入了他的家庭。有几十年高管经历的母亲和一辈子当教练的父亲对儿子的现状表现出极度无奈和怨恨。从他母亲的倾诉中我了解到原本显赫的家庭条件因为儿子涉毒变得非常萧条和拮据。为了儿子能脱离不良朋友圈他们变卖市中心黄金地段的房产,一度迁居,直到现在只能在远郊蜗居。二十年的反复折腾,搞得他们在家整天提心吊胆,儿子被查处心里反而踏实,没完没了的“最后一次”伤透了父母的心 。这次儿子查处后父母除了简短的书信关心外,没有去探视过,一则因为痛恨儿子无法悔改的行为;二则因为父母在他强戒后都大病手术过,无力路途奔波。老两口晚年得子,眼看着儿子步入深渊无法自拔的心境无以言表,最后把所有的期待都寄托在了给我的那张写着他们联系电话和儿子所内地址的小纸条上,临行时老两口说道:“我们已经竭尽所能了,我们都已经八十多了,不知道还有几年奔头,只能把儿子委托给政府了……”
陪伴护航
带着承载着一个家庭重托的纸条回到办公室,我有点压力山大。我该如何去唤醒这个在毒海里沉沦二十年之久的灵魂呢?我该如何去重建他摆脱毒品的信心呢?我该如何去引导他远离那条错误的人生航道呢?既然接受了重托,那就开始行动呗,就这样我正式开启了三年的护航之旅。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我得先把他的情况了解清楚彻底,才好应对各种回应。家访后我再次仔细研读了档案卷宗,梳理他的涉毒经历,重新分析评估了个人、家庭、朋友圈及社会资源的优劣势,然后准备给他先去封信,试探一下对方的回应情况。信中我详细地做了自我介绍;亮明了自己的角色功能;详细表述目前他家里的情况和其父母的健康状况;最后我留下了自己的通讯地址静等对方的回应。两周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还是没有收到回信。我终于按捺不住,又去了一封信,等待一个月后还是没有收到回信。我开始反思是什么原因他没有回应我呢?是防备?不信任?还是我的信件表达缺了点什么?带个各种疑惑我再次写信给他,希望我的这种执着和真诚能感动到他。两周后我喜出望外终于收到了对方的回信。信中除了戒备和质疑我的角色功能外,字里行间简短地吐露着他无助、懊悔、愧疚、自暴自弃的心声;渴望关爱又害怕关爱的矛盾心境;怨恨父母但又想念父母的尴尬情境。当天我就联系了他的母亲沟通了他回信的情况,他的母亲告诉我,前几天他也给家里来了信,还特别关心父母的身体状况,只是他现在不在家,希望父母自己照顾好自己。他母亲说以前儿子的家信都是向他们要钱来的,这么多年了,第一次收到儿子关心他们的家信,看来儿子还有救回来的希望,老母亲在电话那头激动得向我哭诉。电话里安慰好家属的情绪后我就起笔给他回信,信中没有太多的说教,只表述那些我感觉他内心深处可能特别想了解的事情。一来一去我们保持了半年多的信件沟通,在他回家前夕的最后一封去信中我明确解答了他的需求解决方案和后续他需要做的事情。我提前与他的父母沟通并为他回归家庭提前做好后续照管准备,助力他能尽快适应家庭和社会环境,并且引导他和家人先把他回家后的生存问题保障好。他回家后的第三天在母亲的陪同下来到我办公室,我开始和他面对面的接触。第一次见面他给我的印象是形象干净利落,谈吐儒雅,言简意赅。他提前准备好办理临时补助申请和申请低保的材料,为自己回家后的生存做好了准备工作。
经过沟通我们达成了共识:初次见面不宜交流太多关于康复的事情,留点时间让他与久违的家人好好叙叙旧把自己的事情先处理妥了再聊聊康复目标和计划。随后我们约定了详细面谈的时间和地点,我还特地给他布置了点下次面谈前的作业,目的是想了解一下他的自我康复意愿,同时也变相测试一下他的行动力和诚信状况。
两周后我们按照原先的约定都提前5分钟来到了康复室,他主动交给我之前给他布置的回家作业,我们非常自然地进入了分享回家作业的环节。我运用倾听,同理,聚焦等面谈技巧引导他说出了自己的康复目标和行动计划;自己想要达到怎样的康复成效?然后我们开始把大目标分解成一个个很容易达成的小目标,约定一个时间点定期交流目标完成情况、计划执行情况和得到的成效如何。良好的开端给我们双方都带来了陪伴护航的信心和勇气,如此反复的交流沟通方式在不知不觉中默默坚持了两年多。
放手启航
一路陪伴到了第三年,我们默契地彼此降低了交流沟通的频率,我从原先的陪伴角色转型成的引导者。鼓励他遇到问题自己先想办法找途径和资源去缓解;鼓励他能处理的各种事务不依赖他人处理;鼓励他主动承担起照顾父母晚年生活的职责。刚开始他还有点担心自己可能不能独当一面,但在经历了独自带父母治病,独自完成必修学习课程后激发了他的自信心。还学会了运用网络便利办理事务的技巧,偶尔我有需求时都能请教他如何操作办理。
在三年康复计划完成前夕我去走访他的父母,我们共同分享了三年期间他们儿子的表现和转变情况。最后他们感悟找回了原来的儿子,我感悟自己又积累了一个服务成功案例的经验,我的专业能力又一次得到了历练和成长。
青浦工作站白鹤社工点 张丽芳供稿